对16位本届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副主席的专访

与国际美术界平等对话

      在刚刚过去的2005年，中国美术界成功举办、并参与了一系列重大的国内、国际美术活动，如第二届北京国际双年展、大河上下-近30年中国油画展、第16届世界造型艺术家大会，以及中国政府第一次派团参加了威尼斯国际双年展。这一切都展现了中国美术的新水平，标志着中国美术与世界进入了平等交流的新时期。全国政协常委、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美协主席靳尚谊特别强调了中国美术与世界的"平等"交流。靳尚谊认为，过去外国人一般是不了解中国当代美术情况的，而更多地了解中国古代美术。外国人往往认为中国古代美术很优秀，而当代美术不怎么样，甚至认为是宣传品，而不是艺术品。因此，他们瞧不起也不关心中国的当代美术作品。而随着我国国势的强盛和美术事业的发展，现在他们看到了中国的美术作品原来也可以这么好，美术界这么活跃，水平如此之高，特别是看到了原为西方画种的中国当代油画后，他们更为惊叹了。这一切都有力地改变了外国人对当代中国美术的看法，赢得了国外美术家对中国的关注。

      中国美协常务副主席、分党委书记刘大为认为，2005年可以说是我国美术界繁荣辉煌的一年。国内各种展事活动琳琅满目，从国画展、油画展、水彩画展到版画、漆画、漫画等都有精彩展现，在这些展事中尤其突出的是第二届北京国际双年展和第16届世界造型艺术家大会。这次大会集中了89个国家的艺术家来中国开会、办展，可以说在中国美术史上，应该说是"辉煌"了。重大美术活动这么多，确立了我们中国美术在世界上的地位，得到了应有的重视。我国在16届造型艺术家大会上，被选为大会的主席国，这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堪称中国的"美术年"，是当之无愧的。

      第16届世界造型艺术家大会，中国政府代表团第一次登上了威尼斯国际双年展这个世界美术最重要的学术舞台，这一切都展现了中国美术的风采。如果世界各国对中国的艺术没有认可度，作为联合国国际组织的世界造型艺术家大会就不会在中国召开，各会员国的艺术家代表也不会把选举主席国的选票投给中国，这说明了我们国家的强大。全国政协委员、著名宗教领袖十世班禅特聘画师尼玛泽仁副主席激情满怀地说了他的感受。

      作为本届美协惟一一位少数民族画家的尼玛泽仁说："中国是56个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大家庭，如果每一个民族都能在自己的传统基础上与时俱进，发展成具有时代感的现代艺术，我们中华民族的美术百花园，就会更加绚丽多彩。每个民族只要它能留存至今，就必定会有他独特的文化和传统。我感到我作为一个藏族画家，保持雪域高原的生活习惯，从而让世界更深入地认识中国艺术的魅力很有必要。

传统与现代共存

      全国政协委员杨力舟副主席对2005年又有一番新的感言。他从中国美术馆馆长的岗位上退下来以后，总算有大量的时间去各地走走了。5月，杨力舟携夫人王迎春在日本举办了画展；7月，随全国政协赴甘肃采风；9月，参加第16届世界造型艺术家大会；10月，随全国政协赴云南考察妇女、儿童事业的发展；11月，赴西安参加中国城市市花展；12月，赴柬埔寨王国考察、交流。奔波了大半年，最深的体会是，了解国情接触实际，要多下基层了解群众的生活；要多去写生看看祖国的名山大川。在云南时，杨力舟就十分有意识地想看看少数民族地区妇女、儿童的生活状况，特别是贫困山区的农民与小学等，但遗憾的是没有深入下去。而今年的黄山之行竟然是他第一次去，大自然的奇崛雄伟真让他有了"见世面"的感受。这种自然山水的精魂，现在很少有人能把握了，同时也感慨像李可染这么杰出的老一辈画家为什么竟然没画过黄山。

      对于中国画的发展问题，杨力舟提出了自己的想。他认为，中国传统的绘画，确实需要作为一个独立的画种来继承，但传统要发展出新很难。当代已不具备古代"四君子（梅兰竹菊）"所表现的精神内涵，甚至包括"齐（白石）马徐（悲鸿）虾"要延续都难了。相反，花鸟人物画出新，这是有前途的。既然要出新，出新的范围就要广阔，离传统要远一些，跟 现代要多一点，中国画就能发展。浙江画家刘国辉说北京有一股临摹风，但这是暂时的。坚持人物画、新架上画的发展，是中国画发展的方向，从历届美展都能看得出。但对当代艺术家、现代、后现代画家要团结、要宽容。现在禁是禁不住了，这些现代画作在国外展出反响很好，国内应该给他们一定的位子。我们现在对国外来华展出的现代艺术都能容忍了，为什么不多给中国艺术家在创作上的深入探讨与发挥的余地呢？现代艺术许多都能开阔大家的思路，对艺术发展是有益的我们要宽容，对现代艺术家要主动邀请他们参加美术活动，不要冷落了他们。这些美术家，在国外还很红，有一定影响。现在很多人对我们的文化政策调整认识不清醒，传统艺术要与现代艺术共存，不要被西方强势文化吃掉，要在当代艺术中占一席之地。世界各民族的文化都有存在的价值，不能因国家大小而偏颇忽略，要互相尊重、交流、融合。中国文化本身就是融合、交流的结果，融合才形成了中华文化的发达与伟大。

中央美院完成学科转型

      "大家不要像我干得这么累。"全国政协委员、中央美术学院院长潘公凯副主席由衷地感慨道。"2005年，应该说基本上把中央美院的学科布局、整体学科结构调整完成了。学科结构是高校最基础的工程，无论是教学质量、师资管理还是学生管理，学科结构不完整，这些都谈不上，所以必须率先做完。这项工作从5年前我到中央美院不久，着手建设博士点为开端的。到2005年，以成立中国画学院、美术学研究所为完成标志，原本计划到2007年全部完成，现在已提前连年完成。"

      中央美院已形成了以北京朝阳区花家地为本部、校外二部的新格局。在花家地本部集中了传统的中央美院的核心学科，包括造型学院及中国画、油画、雕塑、版画、壁画等几个学院，是中央美院最主要的班底。

      近年来得到长足进步的是设计学院。包括平面设计、视觉传达、工业产品设计、服装服饰设计、数码媒体和摄影，可以说发展得又快又好。

      中央美院建筑学院是全新的，这个学院很年轻，才两、三年时间，但发展很快，已有500多名学生。在建筑学院和其他大学的建筑专业一样，建筑设计是其中的新学科。该院专业包括室内设计、室外环境设计等4个系。

      艺术人文学院建立后，包括原有的中央美院史论系，这个系是全国建立最早的，力量很强，作为人文学院的主干保留了下来。

      以上是花家地本部的学科大系。还有一个研究生部，主要是负责管理实践类的博士生教学。另外美术学研究所，则是以史论为主的科研管理机构。这样，在全国各大美术院校中，相比较而言目前中央美院的学科设置是很完整的。

      现在中央美院的计划招生数为：造型学院、中国画学院1200人；设计学院700人；建筑学院500人；人文学院500人；本部基本控制在3000人的规模，在国内各大美院中属中小型的。因为中央美院的教授们不主张太大，但3000名学生的规模还是必需的。

      潘公凯感慨道："我接管中央美院这几年几乎是一年长出一个美院来。全院的学科调整等计划要到2007年才搞完，现在提前两年完成了，还多买了块地。这使得学校面向新的历史时期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做好这些工作今后就不好办了。"

减少浮躁"闭关"修炼

      为什么春茶头一茬特别好，那是因为它封闭了一个漫长的冬天，一直在积淀着第一次绽放。西安美院院长杨晓阳副主席作了一个生动地比喻。

      杨晓阳说，开放中的封闭很有必要。开放和封闭并存才是个正常的社会。封闭时讲开放，越开放就越有突破。但到现在我们搞了20多年的开放，通过开放看到了人家的长处，也比较出自己的长处。进入2006年，应该深入研究民族传统，几千年文化传统与系列西方先进的东西同样看重。西方艺术是以自然科学为基础的，东方艺术是以社会学、人文学为基础的，从来都是一种人文主义艺术，天人合一的艺术。应该把西方的写实和抽象作为我们的参照和基础，发展中国的写意艺术。

      前两年杨晓阳强调的是大美术，2005年他特别强调了大写意。他所强调的大写意是一种天人合一的精神，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过程，是一种功夫。像所有的中国功夫一样，其难度是需要长期的、终其一生的锤炼和积累。这是中国美术区别于西方最有特色的形式，是世界造型艺术的最高峰。无论哪一种艺术，四海归一，都得归到写意艺术。科学是艺术的基础，但不能代替艺术。开放了20多年了，如果不"封闭"一下，就会流于一般形式，还会迈不开步子。茅台酒是我们的国宝，可是如果没有"封闭"，就不会有茅台酒，做好东西得靠时间。常言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不能急功近利，没有旧就没有新。最后，杨晓阳祝愿在新的一年里，美术界更加重视民族传统、东方艺术的研究。不在多在精，不在于大在于深，不在当下，在于永久。

      中央美术学院党委副书记、副院长吴长江副主席呼吁，现在感觉到不足的是轰轰烈烈的活动多。浮在表面，缺少精神含量。这种浮躁影响到了美术的高等学院，那就是白日化的标志了。相反，还是一些世界的发达国家，反而显得冷静和多元，他们有条不紊的做着文化遗产的发掘保护工作，这很值得我们借鉴。当今我们很有必要对美术史上的经典作品与优秀画家做一些个案研究，要不然，现在每年热闹、丰富，而过后又没留下什么。因为真正的好作品始终不多。既然当了画家、美术家，就应当留下好作品。这是个简单而艰巨的任务，无论对中国还是西方的美术史都应该重新认识，要在美术界形成一种深入研究的氛围，这很有意义。

      中国美协副主席王明明从2005年的拍卖市场说起，目前书画市场许多人都说过热了。最近拍卖会很多美术作品拍得不好，流拍得很多。美术品市场好的时候，一窝蜂地上。市场有其自身规律的，到一定时候就会重新洗牌而非轻易可以控制的。在这种时候，那些好的、优秀的艺术品就能站得住一直在流通，而不管市场是涨是跌。作为正常的投资，一定是高抛低吸；而作为收藏品，关键还是看画家、看作品在历史长河中的位置。艺术家不能靠投机，否则市场一不好，很多人就会被重新洗牌洗出去，市场和历史是无情的。画家只有以认真的态度和精品意识去面对市场，才能保持长盛不衰，否则市场热点和投资取向一转，很多人都会被重新淘汰。优秀的艺术品任何时候都有价值，因为它是不可重复的。如傅抱石的《丽人行》，当初第一次拍出1000万元时，大家都觉得震惊，现在更高了，关键是作品要经得起历史的检验。整体的艺术、当代艺术要靠每个艺术家的努力共同形成和提高。美术品市场也是靠画家与投资方共同呵护。在新的一年里，王明明非常希望画家们能倾心创作，找出不足，这一点每个人都应该非常明确，在创作精品上花心思、耐得住寂寞、持之以恒地下功夫。各个画种都一样，都是靠深厚的积累和文化底蕴决定创作的成败，不能以意识的成败、眼前的利益来确定谁的画最好。只有不断提出挑战新的目标，看出自己的不足，才能有所前进。

做无愧于时代的艺术家

      每位艺术家都应该用自己的艺术与画笔努力创作，投身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建设和谐社会贡献力量，做一个无愧于时代、有责任的中国美术家。中国美术家协会党委书记刘大为常务副主席如此说。

      2005年，刘大为、许江是两位最受瞩目的副主席。而全国人大代表、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副主席，这一年更先后当选为浙江省美协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并成功地出版了他的艺术文集《视觉那城》、《一米的守望》，获得广泛影响。2006年，即将启动的由中宣部、财政部、文化部牵头组织的20世纪百项重大题材创作工程，无疑已成为对全国美术界的巨大召唤。刘大为常务副主席把中国美协2006年的工作重点放在了西部，从展览、创作、人才培养，一直到扶贫，他说新的一年整个美协工作就是向西部倾斜。

      曾成钢副主席是本届最年轻的副主席。新年前，他已和雕塑学会的同仁着手策划有关的创作和活动安排了。冯远副主席尽管已走上了新的岗位，但他作为一个画家，日常安排依然十分紧凑。他一直关注农村题材，新的一年里他将创作出一组涉农题材的力作，旨在引起全社会进一步关注农民这一弱势群体，端正一些社会人士对农民的偏见，并从历史的高度对农村问题进行深入思考，以促进农村的发展。他还将创作一组西藏题材的作品，重在表现西藏在当代社会中何如艰难发展、走向繁荣的历程。

      吴长江副主席长期探索素描的特殊表现力，新的一年他将把素描雨水性材料相结合做些尝试。同时，他也一直在研究西藏高地民族人们的生活，寻找那里人们特有的生活和力量之源。而潘公凯和许江，作为中国最重要的两大高等美术学院的掌门人，在新的一年里即将双双推出各自的个展，这将是两位院长第一次较为全面地展示自己的艺术创作，人们期待着他们带来的艺术盛宴。

      身居北京市的王明明副主席，对奥运美术创作和场馆安排已胸有成竹。他正在着手对全北京市的美术馆、博物馆做一次普遍的调研。他认为必须提前把大型的美术场馆把握住，确保让优秀的艺术品占据最好的展览场馆，把那些能代表中国国家水平的美术展览推出去。同时，王明明结合去雅典奥运会参观、考察的经验提出，雅典奥运会期间，各项服务、市场组织、城市的整体面貌，都安排得很到位，但正常的社会和人们的生活秩序都没打乱，也没有扰民。市民没有像我们那样去赶庙会，这一点在我们组织北京奥运会时可以参考。作为北京城市美术名片的六集大型系列创作活动"北京风韵"，一年一集新年将推出第五集。 ■观察特约记者 钱晓鸣 文/摄